楚巫
我和萧魏相爱十年,他让我请神舞去救他成婚七年的王妃。
可我说过,请神舞,是有代价的。
“潭潭,她就要没命了,你却还要在意代价,你怎么这么自私!”
如他所愿,我答应了。
代价是,忘记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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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我是个楚巫,一生能做三次请神舞。
前两次,都是为了萧魏。
他逢凶化吉后,把我养在外面的宅院之中。
所有人都知道,萧魏这个王爷,不爱王妃,只爱他养在王府的一个没名没分的楚巫。
也有少女对他投怀送抱,可他目不斜视,心无二色。
只说,
“我心里只有潭潭,不会再有第二个人。”
可现在,他让我去救他的王妃。
即使我要付出代价。
他说,
“这是你欠她的。”
我坐在那儿,他那句话落下,仿佛大风灌过我的胸口。
萧魏得不到我的回答,却还在自言自语。
“潭潭,她是个可怜人,你已经拥有了我,也拥有了她得不到的爱,现在难道还要看着她***吗?”
我忍不住出声。
“可我作请神舞,也可能会死!”
萧魏沉默片刻。
半晌,他还是下了决心,他过来握住我的手。
“不会的,那只是有可能罢了。”
“潭潭,你别那么自私好吗?”
他说完,我还没等说话。
门外有个着急的女声就在呼唤。
“王爷!王妃她吐血了!”
萧魏猛的放开我的手。
他离开的动作大概很急切。
因为他带起的风,吹凉了刚被他捂暖的手心。
我的手被晾在那里,慢慢又冷了下去。
我摸着被饿的有些抽痛的腹部,只能喝了口冰凉隔夜的茶水。
从我回到王府,时不时缺吃少穿,都是寻常事。
我也同萧魏说过,但他只是不耐烦的敷衍我。
“王妃病重,有些疏忽不是正常的吗?潭潭,你体谅一下。”
“你饿了,就不能自己去要些吃的吗?”
他那样理所当然。
全然忘记我眼盲,又对这里不熟悉,不知道要如何去要饭,又该找谁去要。
但我知道,说了也是无用。
萧魏回了王府,吃的好,穿的好。
自然不能理解,我为何如此事多。
于是我便不再说话。
其实,我不是怪王妃。
我甚至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。
她病重得起不来床。
这样的苛待,自然是下人们心照不宣的讽刺。
我也晓得,在这里,我是不受欢迎的。
偌大王府中,萧魏是男主人,王妃是女主人。
而我,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外室。
还是害得王妃快要抑郁而终的狐狸精。
萧魏直到彻底黑了下去,才再次回来。
他身上带着药味,和一点血腥气。
大概那个王妃真的病的很重了吧。
所以,最近萧魏总是去看她。
这段时间,他们两个见的次数,比他们成亲那七年里都多。
萧魏每次回来,都一身药味。
有时和我说话,也是欲言又止。
就像现在,
他坐在我身边,同我沉默着。
过了好一会儿,他干巴巴的开口。
“潭潭,你准备准备,后天是个好日子,我带你去祭坛。”
说完,他起身离开。
我听见门被关上。
只剩下满室寂静。
我赤着脚,用脚丈量屋子。
从窗户,走到床,是十三步。
从床,走到桌子前,是七步。
我被困在这方寸之间,像是被束缚在蛛网上的蝴蝶。
每一次舞动,都是垂死的挣扎。
可这一切,原也怨不得别人。
2
那个曾经发誓心中不会有第二个人的萧魏,亲自给我穿好了祭祀的衣服。
他带着我,一步一步走向祭坛。
前路是黑的。
我所有的一切方向,都在萧魏手里。
我被他送上祭台时,他要抽手离开。
我下意识拉住他。
“萧魏,我害怕。”
他停下来,软着声音。
“潭潭,上次你做的就很好,别怕,你可以的。”
可我一直都很怕。
失去眼睛的时候,很怕。
头发白了被侍女叫妖怪的时候,很怕。
我只是在装着不怕。
我想,那样萧魏就没那么难过了。
他曾经那样为我哭泣过。
哭的我也难过。
所以我装着,装着无所谓,装着不怕。
可装着装着,萧魏就信以为真了。
失去双眼,白了头发。
我又不难过。
那么,
也不过是其他代价罢了,
在萧魏看来,我也不该难过。
他松开我的手,我茫然往前走了两步。
可脚趾触碰到的,是祭坛的边缘。
萧魏远去的声音还在殷殷叮嘱。
“一定要祈求王妃百病全消啊!”
我想问,那我呢?
可如今,却也没有力气再问。
我站在祭坛边,无助的沉默着。
也许祭坛不高,
可对我而言,是万丈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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